Me=Pat

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幾個從深厚功力揮灑出來的字體躍然於鮮紅的春聯紙上,
紅底黑字稱上雪花般飛落的金箔,
有些斑駁的廳堂正門邊因為這附對聯而散發出一整年來幾近消失無蹤的喜氣.

正廳右邊的廚房正傳出斯嘶的聲響,
偌大的鐵製蒸籠裡,受不了火焰加熱的水氣,紛紛從縫裡慌張竄出,
空氣中飄著是蒸菜頭粿的味道.

正廳左邊是通往房間的小廊道,
廊道入口一掃平時空蕩蕩的景象,
現在擺滿了幾張蓋上被單,床單,棉被的椅子,
在冬日的陽光下汲取難得一見的溫暖,

正廳前是約莫20平方公尺的院子,
有幾十年歷史的水泥地,雖然已不復剛出生時那般潔淨無暇,
歲月毫不留情的在她臉上刻劃一道道痕跡,
儘管如此，今天的她擁有許多夥伴,
十幾件清洗過後的家具,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汗滴,
當這些晶瑩剔透的寶石入了空氣裡,
也是一年一次日光浴接近尾聲的時候.

正廳裡,一盞老舊沾滿灰塵的橘黃色燈泡，
拉著一條從屋頂橫樑匍匐爬行垂下的綠色膠皮電線,
拼了老命的企圖驅趕正廳裡的幽暗,
燈泡身後是家家戶戶必備的神明桌,
幾個原本該是閃亮耀眼的大字：慈航普渡
因為久未擦拭加上蠟燭,香燃燒後的產物附著其上,而有些黯淡.

供桌上擺滿了,烤全雞,悶豬腳,炸魚，佛跳牆,甜鹹年糕，
冬筍湯,海鮮冷盤,梅乾扣肉,汽水...

燈泡下香爐裡熊熊燃燒的火焰,左右靈活舞動身體,
並飄出濃烈嗆鼻的黑煙,正廳裡就在橘黃燈光,火焰,食物的擁簇下,
宣告一年即將步入尾聲的訊息.

一旁的小巷弄裡,偶爾傳來幾聲震耳的鞭炮響,便是幾聲寒暄,
家家戶戶的客廳裡傳出電視正背誦著獨角戲的台詞,
除此之外....無聲...無息...

遠從外地回鄉的人們,正因為長途舟車勞頓而倒在曾經熟悉的床裡呼呼大睡,
跟隨爸媽回家的城市小孩,看看堂兄弟姊妹,看看電視,看看窗外,
還是決定拿出新潮背包裡的掌上電動,專心潛入刺激闖關的聲光世界裡.

馬路上依舊跟平日一樣,偶有幾個老人緩慢拄著拐杖走動,
偶有小孩騎著腳踏車快速經過，幾分鐘後一手拿著插上吸管的麥香奶茶,
一手扶著龍頭,悠哉悠哉的踩著踏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夜裡,每家每戶的飯廳裡,
圍滿人的圓桌上擺著沾上些許香灰的料理,開瓶的高粱,喝到一半的黑松沙士,
大人滿臉通紅說著工作的辛苦，
小孩吃著平日就吃到沒胃口的豐盛年菜,
老人看著齊聚一堂的子孫,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飯後,大人發完紅包,小孩領完馬上就要繳回的紅包...
逕自看電視去了...
午夜十一點多,絕大多數人睡了,
另一半人正打算摸幾圈,

天空換上一套乾淨的黑色晚裳,靜靜的...


年...就這麼過了？？？？